衣橱里，冬眠的裙

因为身在高原，不能在每个季节里

自由自在地以裙示人，我便在心底里生

出对裙的无限向往和期待以及热爱。

闲暇时间，我在网上漫无目的地闲

逛着，我浏览最多的就是那些服装的网

页，我在那些缤纷的裙里徘徊不去。明

明已经是不再年轻的女人了，却依旧小

女孩一样钟爱着那些碎花、格子、蕾丝

以及背心的裙。

夏天悄悄地到来了，这是一个裙的

季节。打开我的衣橱记忆，关于一条条

美丽裙子的记忆水一样充盈弥漫在我的

空间里。

记忆中最早的一条裙子，是在我上

小学的时候穿过的，大概是因为我小时

候和学校教室墙上挂着的宣传画里的小

姑娘特别像，同学们送我一个可爱的绰

号叫“橡皮娃娃”。记得那时候我穿过

的是一条普通的半裙，那条裙子有着奇

怪的抽象图案以及红、绿、姜黄、黑

色、白色等若干种丰富的颜色。后来这

条裙子被送给了邻居家比我小两岁的妹

妹。我曾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在清

晨叫她去上学的时候偷吃过她家桌子上

的半块糕点，后来每次看见她，就会想

起自己偷吃的往事，在那样一个物质匮

乏的年代，半块发硬的糕点对一个孩子

的诱惑，不亚于圣经中智慧果对夏娃的

诱惑吧。那半块糕点的故事之所以能在

长大的多年之后还记得如此清楚，完全

因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做贼，而那个时

候穿的裙子也是我记忆中最早拥有的一

条裙子。

第二条裙子也记得很清楚，一条黑

白花色的百褶裙，在远离高原的地方，

整整陪伴了我三个炎热的夏季，记得那

时候我有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纱的质

地，是妈妈在老家给我买的。我在那个

时节最经典的装扮就是纱短袖配那条黑

白花的百褶裙，女同学们课间聚在一起

常会用夸奖的语气称赞我的这身衣服

……多年后去外地亲戚家，突然发现他

们家的一个看起来很陈旧的沙发靠垫居

然和我穿过的裙子花色一模一样，问过

母亲，才知道母亲曾把我不穿的旧衣服

打包邮寄给了那边的亲戚。看到用那条

旧裙子改成的靠垫，心里没来由地亲切

和熟悉，仿佛小时候的时光又回来了，

那可是陪伴了我好几年，我初中时代唯

一一条漂亮的裙子呢。

再后来，上大学、工作，我的裙子

逐渐地多了起来，我已经不记得它们的

样式质地和颜色了，那些裙子不停地被

我淘汰和更换，有的裙子放在衣柜里，

根本就找不到穿的机会，后来却发现已

经不喜欢就被我逐渐地淘汰了。2000年

6月，大学毕业离开上海的时候，室友

陪我上街，在一家商场看中了一条蓝灰

色亚麻质地的裹裙，那时候流行着各种

花色和质地、类似于傣裙的这种裙子，

学校里几乎人手一件。毕业回来我穿着

这条裙子走在街上，不断有艳羡的目光

向我投来，很多同学至今还记得我那时

候的样子和我穿过的漂亮裙子。记得毕

业回来上班后，有一次约了曾经的室友

一起吃火锅，我们两个人一直从中午吃

到了傍晚，并不在乎吃，而是怀着那样

一种难以割舍的留恋心情在聊学校里那

些说也说不完的快乐往事，毕业后一个

宿舍亲如姐妹的室友们各奔东西，其中

几位至今没有机会再见面。那条裙子，

被我当成了在上海学习的一种纪念，后

来不再穿了，却始终不舍得将它淘汰，

至今仍寂寂地挂在我的衣橱。

在学会电脑之后，我还曾经在网上

邮购过很多条裙子，最早是欧梦达、安

书童，后来是裂帛，再后来就变成了艾

米。偶尔，我也会在西门的商场里购买

歆艾的衣服。安书童的裙已经被我淘汰

得差不多了，只有一条黑白花色的连衣

裙还被我保留着，艾米的裙子目前是我

的最爱，那条蓝色的不规则的棉布休闲

裙，已经被我穿了三个夏天，去年买的

橘红色的花苞裙，还没有找到穿的机

会，就那么安静地挂在衣橱里，未免有

些可惜。估计今年，我也会给自己添置

一两条漂亮裙子的吧，因为清爽而美丽

的裙的季节已经到来了，我在这样想着

的时候，心里蠢蠢欲动的购买欲望又在

和口袋里羞涩的银子们开始了忽左忽右

的争斗。

我还曾经有过好些背心裙以及背带

裙，这个年龄，按说已经不适合再穿年

轻姑娘们的服装了，可我依然不舍得放

弃对它们的喜爱。

一条灰色的背心裙，长到脚踝，被

我穿了好多个夏天，一直到我认为自己

不再适合穿那样的款式才放弃。一条咖

啡色的棉布背心裙，宽宽的休闲的样

子，肚子上还有一个袋鼠妈妈的大口

袋，为了穿它我还专门在网上买了一件

米色的体恤去配它，去年的这个时候我

还穿着它逛街呢，可是今年突然感觉已

经不适合再穿了。一条银灰色的背心

裙，是那种有点厚的拉绒，也是我喜欢

的裙子之一，是多年前一个姐姐去香港

出差回来送给我的礼物，穿了好长时

间， 前两年才被淘汰给亲戚家的小

姑娘。

去年夏天在去广州之前，我特地去

了歆艾的专柜，给自己买了两条棉布的

连衣裙，薄、透而短，估计在西宁是找

不到穿它们的机会的，可是在广州穿却

很合适。我学会了像南方的女人们那

样，穿着短短的棉布裙，光着两条腿，

赤脚拖着一双凉拖，逛街或者散步。傍

晚的草丛里潜伏着那么多的蚊子，你根

本看不见它们，却把我的血吸了个饱，

第二天，我带着满腿满胳膊被蚊子叮咬

出来的小包，领着孩子在广州城里漫无

目的地瞎逛，孩子第一次学会了游泳，

学会了怎样买地铁票，学会了在自动柜

员机买饮料，第一次看到了大海，第一

次乘坐飞机，从玄窗看满天棉花一样的

云朵在城市和山的上面悠悠然地飘……

许多许多个第一次，让孩子的那个暑假

充满了快乐的味道。

衣橱里很多条裙子，但我却几乎没

有过色彩鲜艳的裙，打开衣橱总是清一

色的黑灰白，最鲜艳的一条裙子还是去

年买的艾米家的橘红色的花苞裙，一直

鼓不起勇气去穿那种柔媚的颜色，仿佛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女人也该有柔情

和娇媚的一面，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找到

去穿它们的勇气。

对于青海的女人们来说，一年中可

以穿裙子的季节是那么地短，无数的

裙，在那些扼杀女人美丽的寂寞的冬天

里被蛰伏，这让我无比地羡慕着南方的

女人们，她们在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

里都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尽情地展

现她们身为女人的美丽和优雅，不能不

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