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牵挂 近的爱

小时候，母亲说：“女孩子吃饭抓筷子别抓那么高，不然以后会嫁得远远的。”

当母亲责备我或者与她产生摩擦时，我就故意将筷子抓得高高的，心里还恨恨地想：“以后就要嫁得远远的，让你再骂我、说我！”

小时候，母亲说：“女孩子睡觉别枕那么高的枕头，不然以后就会嫁得很远。”

进入青春叛逆期的我常常厌烦母亲琐碎的唠叨和反复的叮咛，于是故意将枕头弄高，还编出一个“枕低枕头睡不着”的理由来。

恋爱了，还没想过嫁人的问题就大学毕业了，一毕业就面临成家的现实问题，没想到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决定要陪伴的人和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相距那么遥远，心里便很不是滋味。难道是母亲的话真的灵验了？还是自己的叛逆换来这样的局面？我知道，当然不是。但我心底明白，就象我的女儿现在很依恋我、我不想离开她一样，母亲很早就已经向我表达了真挚的母女情，而我却在嫁作人妻、成为人母后才慢慢感悟和体会。

有一年夏天我带着一岁七个月的女儿探亲。炎炎烈日下母亲特意腌制了我爱吃的酸菜，小妹就开玩笑：“姐，妈就是偏心哈！每到冬天腌菜就常常念叨，你姐在家就好了，她爱吃酸菜，如果离的近一点，也可以给她送过去点儿。现在大夏天还专门为你腌酸菜！”母亲就在一旁笑：“你姐一年半载回来一次，你还跟她争啊！你们几个就和我的手指头一样，十指连心，剁了哪个我不心疼啊？”小妹就开玩笑：“那我就是你的小拇指，最没用的那个！”于是大家都笑，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只是我们几个兄妹成家后很难团聚，这个在母亲身边那个又在他乡，母亲永远就这样牵挂着、思念着。短短二十来天，母亲每天都在忙碌着做这做那，她想利用在一起的所有时间来弥补她平时牵肠挂肚的爱。每天饭桌上都有我爱吃的酸菜粉条，每到开饭时她都要争着给女儿喂饭，唯恐我的饭凉了或者饿过头了。每天清晨她早早起来轻手轻脚干活儿，见我睁开眼睛就慈爱地说：“再多睡会儿，平时上班累,哪能睡饱觉呀！”然后抱起已经睡醒却并不怎么跟她的女儿去把尿，让我再继续睡会儿。

准备返程的前一天在哥哥家吃饭，看到中央电视台这样一个关于中国移动的广告，母亲好像嫌女儿离不开手机，女儿有些娇嗔地说：“不是我离不开手机”，然后停顿稍许后很动情地说：“ 是我离不开你”！我心里突然酸酸的，如果小时候母亲所说的话是灵验的，我宁愿从那时起每次吃饭都将手中的筷子抓得低低的，每次睡觉都枕很低很低的枕头，甚至可以不枕枕头……

探亲假很快满了，而我又不得不离开母亲。母亲往车的后备箱里装了满满一大纸箱我和爱人爱吃的她精心做的花花（一种用面、鸡蛋、糖等制做的油炸饼子），并三番五次叮嘱有胆囊炎的我一定要按时吃饭，她还给女儿买了很多漂亮衣服，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这些东西里深藏了母亲多少的爱呀！不论我走多远，她的爱却一直那么近，近到我好像从来不曾离开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