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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麦田和他的孙女杨廷成摄
一
一颗一颗
谷粒里揉进的风雨
幻作鸟鸣，吐出光
如丝绸拂过小提琴
细腻，充满光滑
二
麦芒举意
从嫩绿的芒刺
到成为大地的须发
隔着一个人
一生的金黄
三
长空中的炸裂
静默中的哔啵声
我们是同样
平等的交谈者
同样，相互倚着
人间的万物前行
四
低些，再低一些
就能看到
麦秆和我的双脚
同样把根铸在大地
五
麦芒举意
你低头不语
辽阔的事物
都拥有小提琴的弦音
爷爷，你的麦田好大，
你一个人种得过来吗？
爷爷，你的麦穗好多，
你一个人数得过来吗？
爷爷，今年的麦子收了，
明年你还会再种吗？
爷爷，爷爷，爷爷，
爷爷，爷爷，爷爷……
爸爸说，他是你的麦子，
那我说，我是爸爸的麦子。
爷爷，我一直在麦田里成长，
爷爷，你一直在麦穗上微
仿佛除了这一片麦田，我已无所依傍
仿佛这风中的絮语是你低声的倾诉
我仔细端详过你
挺拔的身躯和杨花的穗头
在百花盛开的时光里
她们眼帘低垂，神情伤感
她们，用沉甸甸的一生向我告白
一个伟大的耕耘者那颗隐忍的心
此刻，暮色来到我们中间
一位少女在麦田中沉入遐思——
或许这是尘世之外的仙境
我守护你，如同天上星辰守护着黎明
麦子黄了——
爷爷的草帽，在蓝天下
晃晃荡荡
麦子笑了——
爷爷皱纹的溪流，汇成
金色的海洋
世界原来很小。在
爷爷的一粒麦子里
秘密安放
生命流传如风。一茬一茬
带着爷爷的麦香
在湟水岸歌唱……
就要丰收了
这是，爷爷的麦田
她的爷爷，你的爷爷，我的爷爷
我们各自的爷爷，共同的爷爷
他们把汗水洒在这里
养育了这些麦子
爷爷的麦田，很快就要丰收了
它位于天南，也位于地北
位于我们的童年，少年，青年……
站在爷爷的麦田里
那个满身阳光的女孩
看着看着，就长大了
她是你，也是我
走出麦田的她，一定会拥有一个
麦子般饱满，而又金灿灿的人生
……
你见过麦子的花朵吗——
在乡下
在万亩良田的证词中
麦子是阳光和美学的持有者
相对于紫青稞的柔媚
青燕麦的摇摆
麦子更愿意让整个身体
成为自己的锋芒
也喜欢在众草奔跑的夏天
举出生命里的花朵——
多年前
她们的花朵是
成片成片的祖母绿
如今换作了稀奇明澈的女儿红
多好啊，麦田，父亲的麦田
多好啊，小女孩
穿花裙子的小女孩，扎马尾辫的小女孩
你，父亲
向泥土弯腰的父亲
垂首的秋天到来了吗？
你，小女孩
向铅笔呶嘴的小女孩
奔跑的假期到来了吗？
这新鲜的空气里
有阳光和炊烟的味道吗，小女孩
麦芒，窸窸窣窣
是奶奶远去的脚步声吗，小女孩
你看到了什么
一只惊慌的七星瓢虫或一片正在掉落的
叶子
或一只绿来绿去的蚂蚱
或是你踩疼了一株麦子而将眼帘怯怯地
垂下？
麦田就要黄了
父亲有的是粮仓和水磨
麦田里的小女孩
花一样的小女孩，快快打开你的心扉吧
就让风朗诵这个辽阔、金色的午后
再也直不起腰的父亲
再也握不了镰的父亲
再也挥不了汗的父亲
再也走不了路的父亲
有谁细数过
父亲的一生究竟
弯过多少次腰
握过多少回镰
流过多少滴汗
走过多少里路
被父亲精心播种的麦子
颗粒爆满的麦子
在七月的阳光下
在七月的微风中
齐声发出呼唤
快来收割我吧
一滴泪
从父亲的眼角倏然滑落
浑浊又清亮的泪
打湿了一片麦田
打湿了一个季节
打湿了漫长又短暂的一生
也打湿了
麦田里少女的
红色衣衫
父亲与麦田
雪归
爷爷的麦田
韩玉成
父亲的麦田和他的孙女
胡永刚
麦子的花朵
刘大伟
麦田里的小女孩
刘新才
爷爷的麦田
吉祥女巫
低头
牧白
爷爷的麦田
十万亩阳光照耀
照耀河湟
十万亩麦子开花
花儿飘香
哦，大地的掌心里生长着你
——上帝的孩子。
我曾见过你
在北方辽阔的六月里见过你
我的土地，我的母亲，我的姐
姐和妹妹
一株麦子
一朵烈焰
微风吹过来
吹拂你的花裙子
大地的眼睛
清澈如蓝天
听
爷爷和父亲在呼唤——
翩翩蝴蝶儿
忘了回家
好多美好的东西
唯有俯首才能看见
如此刻无涯的麦田
让我想到待嫁的新娘
熟悉而又陌生
麦子呵
我唯一可信的忘年之交
从中
我读懂了一条河不枯的肌理
读懂了父母粗糙的掌纹
此刻
你花粉飞扬
你的爱通透了每一个伙伴
以及爱你的人
你头上的芒刺渺小而坚定
光一样穿过我遮蔽不了的漏洞
麦田:梦的歌谣
绿木
麦子：光
了然
七月，我们怀念土地和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