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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南报文学副刊 我的爷爷奶奶 讨口的人 春天的语言 五月

第A7版:文学副刊 PDF原版PDF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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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9 年 06 月 11 日 星期二   07

讨口的人

乞丐,这是文人的称法吧。以前在农村叫"要口的"、“要饭的”、“讨生活的”、“讨口的”。虽然以前讨口的人和现在社会上某些职业乞丐大不同,我以为农村的这种称呼更委婉妥当些。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我们都是在生活里讨口饭吃的人,只是讨要的方式形式不同而已,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距离。

小时候,总会有衣衫褴褛柱着木棍的人推开大门,如果有剩饭,母亲定会一把麦草热一下盛到他们饭盆里,没有剩饭了,拿两个馍馍,一碗热茶。碰上衣角袖口露出棉花的,定会拿出针线拾掇一下。

稍稍注意一下我们这地方讨口的人,大部分的讨口人低头行走在大街上,手里举着几张毛票,不会死缠烂打地追要。你可以掏出一元或更少的毛票给他,也可以视而不见地擦肩而过。他们衣着还算整齐,给不给随你意愿。给了钱他们双手合十鞠一下躬,直让人受用不起。

还有一种是在小饭馆里讨口的,点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或你面前放着杯碗盏碟,怎么能够拒绝那双黑干憔悴的向你伸出的手?我曾请一个白胡子老头吃过几次牛肉面,说是甘肃陇南之人,上有腿疾的老母,也有半大的孙儿需要抚养,儿子打工遭遇了不幸,让人唏嘘不已。和老人约好,将家里没有撕吊签的衣物整理好,老人没来。后次遇到说是到讲经的地方讨去了,所以失约。家乡佛教文化浓郁,几乎全民信仰佛教,人们生活宽裕,讨要也容易些。这也是一波波讨口的人来了去了的原由吧。有些面孔过段时间会出现,且举着毛票在大街上行走的人也似乎日益多起来。

我遇到过一个40 来岁的大男人把我堵在下班路上,说钱包丢了,没钱吃饭。看他灰头土脸嘴唇干裂,我毫不犹豫给了二十元让他吃饭,走过去二三十步回头,男人又堵着一个路人,但以后再没遇到过这个男的。我还遇到些奇葩的事,一个清瘦的60来岁的老太太,我是在面馆里遇到她的。她说只要一元钱买个馍馍,我让她坐下来吃碗面,但她坚持只要一元钱。换了零钱追出去,再次邀她吃碗面,她说只要一元钱买个饼吃就可以了,许是修行的讨口人吧,我有点摸不着北的感觉。

比起蓬头污面撒泼赖捶自造残疾博人同情的乞讨人,我觉得行走在大街上举着毛票的行乞人可爱些。一元钱在我们手里干不了什么,但可以给一个困境中的人活下去的温暖和理由,让一个人在冬日的寒风里变得稍稍幸福一点。有人担心被骗上当,比起冷风中衣衫单薄的他们,区区一元钱的当不叫上当。

我在市场里碰到过一帮上了年纪的讨口的妇女。从褡裢的最里层掏出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毛票,毛票用毛线或线绳绳束着,换一张或两张50 元的大票,神情满足认真。她们个个身板结实,脸色黑里透红,像麦子地里的一块土坷垃。有时,也会看到几个讨口的老头坐在街边的长凳上点上烟聊天,即使面对车来人往的城市街道,他们看上去仍然有农村大田大地里的淡然闲散。

乞讨的人古今中外都有,大概是一种消失不掉的社会现象。比起各种报道里机智幽默狡黠的种种乞讨,我遇到的讨口人老实巴交,卑微得像一粒尘土。他们要的不多,而我刚好能够给予,微薄的需要和小小的悲天悯人的善心,圆满了彼此的愿心。我希望日趋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像春雪一样覆盖在大山的角角落落,即使是底层的一粒沙土,也能感受到春风雨露的温暖滋润。

编辑:陈思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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