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轻轻滑过指尖,许多往事便渐渐弥散在如沙漏般的光阴里。时光的淘洗中,有一缕芬芳,被我珍藏在心底,随着光阴的流转,更加迷恋。
2003年9月,我如愿成为教育界的一份子,虽然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代课老师,但是能为教育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我深感荣幸。几番周折,最终还是留在家乡的中学担任初中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当我以一名老师的身份站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课时,成为老师的喜悦油然而生,那是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真真切切的成就感,我享受着那只有短短四十五分钟的教学过程带给我无限的荣耀。
快乐而又单一的生活日复一日,每天上完课阅完作业便回家。家中,母亲在自家菜园里忙个不停,尤其是夏秋季节。看着母亲瘦弱的身躯,有种莫名的伤感。母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种菜能手,我家的菜园里菜种齐全:碧绿的波菜、卷心大白菜、青绿色的豌豆、芭蕉扇般的青菜等,在菜园里绿意流淌。餐桌上,其它蔬菜我可以不吃,但青菜是必须吃一根的,而且不能中断,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
吃晚饭时一家人围桌而坐,尽享母亲做的美食。正中间是父亲,靠右是母亲和妹妹,靠左是我和弟弟,一家人其乐融融。快吃完饭时,父亲一脸严肃地说:“今天宣布一件事,我已经跟隔壁老马说了,给你找媳妇,年底结婚。”事情来得太突然,来不及梳理,习惯性地“嗯”了一声,随之后悔得肝肠寸断,因为我已有了心上人。
爱是乍见之欢,非你不娶的勇气。过了几天,隔壁老马叔叔笑呵呵地来家里。那天正好是周六,我在备课。老马叔叔说东扯西,大致意思是,当天下午就安排了相亲,看是否投缘。虽然心有一百个不满意,但时间紧迫,为了不让父母难堪,还是答应见一面。结果双方父母都很满意,回到家父亲一直在说对方的优点,我找借口离开了。
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回到家中已是夜里,父亲坐炕中,母亲坐炕头,他们在等我。婚姻乃人生大事,我实在抗不过,就半红着脸说:“爸妈,您俩别生气。我一直都没跟二老说,我有自己喜欢的姑娘。”父母亲先是一愣,接着呵呵大笑起来,父亲说:“好!既然你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们为你担心。既然这样,改天约个时间,去见一面,人家姑娘父母如果同意,就把事办了。”
第二天,双方父母带着各自的孩子如约而至,因为是远亲,也算是知根知底,所以双方家长都满意。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因为之前我去亲戚家开斋时见过。那姑娘年方十八,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记得那天她头上披着红头巾,可红头巾怎能盖得住她的美貌。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活脱脱能说出话来,高而笔直的鼻梁充满了撒拉族艳姑特有的那种美,红红的樱桃小嘴包着洁白如玉的糯米小牙,穿一件大红色绣牡丹花的旗袍,一头如瀑的长发,藏在红头巾下,讲话时如同莺歌一般,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值青春的女子出嫁,一片灿烂欢喜。撒拉族婚姻一般都是注重“门当户对”,我们两家条件相当,于是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来两位德高望重的村里老人说媒。很快就到了定茶日,席间一来二去把婚期也定了。过程十分顺利,我身心愉悦,感觉泥土的气息都是甜的。
传统的撒拉族婚礼一般选择在冬季举行,当然我的婚礼也定在冬季。婚礼那天阳光明媚,天边飘着几朵白云,两家人喜气洋洋,下午两点半左右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出嫁时撒拉族阿娜(女孩)有一段必不可少的“哭唱嫁歌”,一般都称“哭嫁歌”。这一习俗代代相传,是撒拉族传统口头文学之一,也是撒拉族文化的艺术精品。
自出家门,新娘由亲属搀扶,嚎哭退出大门,同时倒着走,一步一句哭出对家的不舍之情,一字一行哭出对父母的感恩之情,新娘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娇弱动人。护送的众人无不掩面啜泣,人群中新娘的父亲尤其难过,父母亲哭得泪流满面。随后,新娘被姐妹们搀扶倒着走到婚车旁,绕婚车三圈后,在哭诉中被舅舅和姐妹们扶上迎亲婚车。
往事如烟,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