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夕阳西下，秋风萧瑟，黄叶纷飞，耳边这熟悉的歌声，将我带入对父亲的追忆中……

父亲是一个普通工人，母亲是个农民，他们在清贫的岁月中用微薄的收入养活我们兄妹六个，省吃俭用供我们读书，上大学，在当时简直是个奇迹。而父亲自己因积劳成疾，没享一天清福就匆匆走了。

“我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可是您已不在我身旁……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却已不能够……

我在父亲的生命历程中只走了24 年，关于父亲的记忆也只是一些碎片。

父亲非常勤劳。从我记事起，每到春天，父亲都在自家院子里忙着播种蔬菜瓜果和花草。每天下班回家，父亲匆匆吃过饭，就忙着拔草、施肥、浇水、搭架，然后又匆匆去上班。那时院子里还栽了几棵果树，果实总是压弯了树枝。一进家门，院子里花香馥郁，果实累累。蔬菜和果子一家人吃不完，还常送给叔伯和邻里吃。

那时候，很多农活母亲一个人干不过来，父亲一下班就风风火火地去干。叔叔们或邻居家主劳力生病或外出搞副业，父亲总是主动去帮忙，拉麦捆、碾场、磨面……弄得又脏又累。我那时常埋怨父亲多管闲事，父亲总笑笑说：“没事，你看人家女人孩子干这些活多不容易，谁都会遇到困难嘛！”是啊，帮人就是帮自己，父亲用自己的言行让我渐渐明白这个道理。父亲生病后，很多乡邻和亲友来医院看望他；父亲去世后，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人主动来祭奠和送葬，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吗？

父亲爱乡邻，也爱我们，但他对我们从不溺爱。

二哥小时候特别贪玩，放学回家常常扔下书包就跑出去玩，玩到天黑还不回来。有一次正好被下班回家的父亲撞上，父亲严厉教训他并罚他闭门思过。从此二哥开始用心读书。二哥自己也说，他后来能成为大学教授，与父亲当年的严厉教育有很大关系。

但父亲对我一向很慈爱。因为我自幼瘦弱，父亲对我总是疼爱有加。小时候每次出门，父亲总是背着我。依稀记得，一天晚上父亲带我去叔叔家，回来时很晚了。父亲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漆黑寂静的巷道里，脚步声引起一阵狗吠，此起彼伏，回荡在寂静的村庄上空，我在父亲温暖的背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上小学时，我常生病，没少让父母操心。那时家里经济条件差，没钱去医院，父亲就自己琢磨当起了大夫，给我买健脾开胃，益气补血的药。姐姐至今还常说，我生病时父亲给我买水果罐头吃，她那时非常羡慕，只恨自己没生病。而我当时只觉得药难吃，身体难受，哪会想到水果罐头在当时是一种奢侈品呢？父亲自己活那么大岁数恐怕都没吃过一口呢！父亲啊，“谢谢您所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

随着父亲年事渐高，身体越来越差，很多体力活总是力不从心。这时，亲友们就劝父亲留下一个孩子务农，替父母分担家务。我想父亲一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留下哪个孩子“守巢”呢？留下哪一个，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将在辛劳和卑微中度过一生，他怎么忍心呢？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我们都“放飞”了，自己和母亲默默地品尝劳累和辛酸的滋味。可不懂事的我还曾一度埋怨父母没有让我上高中，让我的人生有太多的缺憾。的确正如歌中所唱：“总是向您索取，却不曾说谢谢您，直到长大才懂你不容易……”

父亲住院那阵子，母亲也患病走不成路了，两位哥哥每天奔波在单位和医院之间，我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照顾母亲，承担起所有的家务。父亲出院了，我开心极了，但父亲看到我时，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愧疚，眼里竟蓄满了泪水。我明白，您是为自己生病累坏了我而愧疚啊！我可以想象，一向勤快自强的您在住院期间什么事都不能干，还要别人照顾，是怎样的百无聊赖，度日如年啊！

今天，我站在斜阳中沉思往事，您早已和故乡的大山融为一体。父爱如山，一点都不错。父亲啊，您为儿女们托起了明天的太阳，却把艰辛和苦涩都压在自己心底。“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儿山高水远他乡留，都说养儿为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儿只有清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