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书

仿佛一个人立在悬崖上。

坐空西风，在这逼仄的宽阔里，

落日爬向你的眉头。

不再有归航的岸和随波浪忽明

忽暗的江渚。于千万盏熠熠的灯群

中，哪个才能寄寓我体内的萤火虫。

以光扑灭黑暗？生命只有漫天

的星辰可以仰观，而尘世的悲欢似

乎流星一去不返。

仿佛在寂静的山顶上等待一场

大雪扑面而来。

每一片雪花里都藏着我没有抉

择的路。

我的沉默如岩体，它们高大而

不可挡。它们在风中缥缈，似野花

撞破春天而芬芳一片。

我有哽咽的歌喉，遥远的铃声

在万物必经饮水的路旁。她们从怡

然中抽出云朵，云朵在天，云朵在

地，云朵在刚抬脚的马蹄印中，摇摇

晃晃。

风寒一粒，草籽破碎。

远人在茫茫的天地里拽不紧密

集的缰绳。

谁将晨中的露水挂在你眼睑的

微笑，你我无需多言，体中抽离的山

谷那么幽深而不可测度。

弃我，舍我，离我，不复我。

一字一滴雨，一言一片雪。

无论这大河涛涛，无论这白雪

纷纷。我有远古栖居洞中不灭的火

种。我有反复折叠和擦亮的庙宇。

有悬空朗月照我流离。

光与火，在雪中沥寒。

黑夜纷纷，掉入我昨日足印。

抬头不语，我有黎明抖落的烟

蒂。

落在星辰暗淡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