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和妻子一起回老家过节。
要进大门的时候,我又一次喊出了一声“阿妈”,让妻子惊悸了一下。十多年了,我为什么总是忘不了这一声呼唤,回家过节的喜悦又一次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是的,父母离开我们十多年了,但走进老家的大门,我总是改不掉喊一声“阿妈”,很多时候我这一声喊也就牵动了一家人对父母的一种思念,扯疼了一家人心底的一份哀痛。
走进门去,侄儿媳妇在厨房里忙碌着,侄儿在客厅的烤箱上煮羊肉,孙女和孙子姐弟俩在屋檐下和四只出生后刚会爬的小猫玩耍。
中秋节,是个团圆的日子。参加工作三十多年,每一个传统节日都会回家,阿爸阿妈健在的时候一定回去;如今二老不在,但这里有我的根,有大哥一家,所以我至今不习惯在县城的楼房里和媳妇两个人过节。
喝着大茶壶熬出的茯茶,吃着刚蒸出来的新麦面做出的月饼,一种久违的感觉让人莫名地感动。如果没有老家,没有麦草熏蒸出的这种特别的味道,我就是一个真正的浪子,节假日也就找不到一种家的感觉,一颗心也就无所归依。
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哥赶着一群羊回家了。这时候钢精锅里的羊肉飘出了腥香,一笼月饼又蒸熟了,嫂子她们的菜炒好了,一家人团团围坐在沙发上开始吃中秋的团圆饭。
吃饭前,大哥洗手漱口,在花园的煨桑炉里点燃了麦草,上面放上柏树枝,放上了青稞炒面,开始叩头祷告。同时嫂子把新出锅的月饼献在花园墙上,旁边还献上了半个西瓜,一些水果。这是我家一直以来的接月亮仪式。
接着一家人坐在一起,摆上蒸的月饼和买来的月饼,端上各种吃食,开始过节。侄儿给我和大哥暖上了青稞酒,喝着酒,我的脑子里开始排列出一些古人描写月亮和中秋节的诗词;大哥给小孙女讲起了土族人以前不过中秋节的一个传说。
土族人家不过中秋节,说是很早的时候,一次匪乱发生在中秋夜,那天晚上月亮特别亮,匪徒快要杀完一庄子人的时候,一位白胡子老人抓了一把炕洞口的草灰打向月亮。不一会儿,一大块黑色的云团遮住了月光,土族才留下了一些人,繁衍到了现在。
情节曲折悠长,细节刺激恐怖,写出的只是个大概,这是一个极富传奇的故事。真的也罢,杜撰也好,青藏高原上一部分土族、藏族人家真正不过中秋节,中秋之夜会对着月亮打一把灰,之后悄悄地睡觉。至于原因,有很多种版本的传说,只不过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有些不一样,有老人讲起故事时习惯说:很早很早以前,那是八月十五的晚上……
从记事起,我们家一直过着中秋团圆节,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刻,我想到了自己写的一首诗里面的几句——
今夜,月光妆扮了节日的良辰美景
今夜,亲情覆盖了时光的阴晴圆缺
今夜,爱和酒神端着玉杯称兄道弟
今夜,一杯酒承载着千万年的诗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