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杨柳叶儿青。
那些漫山遍野的艾叶叶片泛着银色,散发着青草的香味。
她拿着镰刀飞快地将它们卷进刀刃下,伴随着“嚓嚓嚓”的声音,一背篓艾叶很快就割好了。
她要把割好的艾叶晒干,再把晒干了的叶片收集起来,等母亲头风发作时点燃艾叶,满屋子飘着的奇异味道会减轻些母亲的疼痛感。
很多年了,母亲的头风依然不见好。于是,每年夏天的时候她会收集这些艾叶,好让母亲在冬天时好捱一些。
早上的艾叶因为沾了露水而变得沉重些,但她不觉得累。
恰逢端午这天,她又拾掇了房屋,将庭院打扫干净。命令弟弟妹妹去庄廓边的柳树上砍下柳梢,并安插在房梁上。
顿时,家里就有了过节的喜庆气氛。
庭院里的荷包花、牡丹都已经开了。好久都不下雨了,花儿已经露出倦怠的神色。她一勺一勺地给院里的花儿们浇水,并在心里默默记着数:荷包花两勺、牡丹三勺、向日葵三勺、菊花也逐个浇了……
实际上她是知道的,这些一勺一勺的水根本起不了作用。但她愿意去挑水,却不怎么愿意看书。尤其数学书上那些游动的字符和公式更让她心烦意乱。
她情愿洗衣、做饭、锄草,干所有的家务!
那时候她才九岁,小学三年级。她模样长得俊俏,很讨人喜。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辆北京吉普,从吉普车上下来四个“工作人”,其中三个人去了对面村庄的书记家,但有一个年轻人却径直进了她们家。
他打量着房里的每一个角落,看到怯生生的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五个水果糖给她。没错,是五个,她记得非常清楚。他还给了家里的小狗一个,但小狗咬一下就又吐出来了,后来有几只鸡围着那个水果糖啄了好久……
后来,吉普车在她面前绝尘而去,她看着手里的水果糖傻笑了半天。那个给她水果糖的不知是叔叔还是哥哥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太好看了,好像头发也有一些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太帅了。
在她手心里,淡绿色的糖纸包着晶莹的糖果。她舍不得全吃完,吮一下,包起来,吮一下,包起来。即便这样,除了给母亲留一个之外,其余四个还是被她吃完了。她看着那个被狗吐出来,又被鸡啄食的糖果惋惜了好久。
到后来,小艾逐渐地喜欢上学习。她还会用糖纸做一种类似蝴蝶结的小饰品,放在文具盒里,打开它,便可以看到。
此时端午,阳光依旧,小艾装在花瓶里的艾叶依然有着奇异的味道。
母亲的头风早已痊愈,当艾叶成了桌上的饰品,屋外杨柳依然青青,柳絮飘飘。